Did we? didn’t we? should we? couldn’t we?

I’m not sure ’cause sometimes we’re so blind.

Struggling through the day, when even your best friends say

Dont’ you find

We all fall in love sometimes.

從一夜情開始,交錯展開兩段故事,中間相隔三十年。一對上演著為期二十年愛情與家庭的掙扎,一段上演著短短三天愛與性的辯論。故事的場景,在一間汽車旅館,場景的中間是一張大床,家具的擺設、浴室、牆面都圍繞著這張床,彷彿形成了一個與外界隔絕的秘密堡壘。在這裡,他們約好一年一會;在這裡,他們沒有家庭、沒有婚姻;在這裡,他們相談、相知、相擁、相愛。喔,還有別忘了,建築這一切的基礎,性。

「明明是偷情,卻又這麼癡情,連說謊都這麼誠實。」

三十年後,他住進了這家旅館,發現了男人每年寫給女人的偷情日記,不以為然。

「慾望就是慾望。」

從此他以旅館為家,每天帶不同的女孩回同一個房間,在偷情日記中續寫,紀錄每一個上過床的女孩。直到有一天,她闖了進來,硬是不離開,打斷了他夜夜笙歌的計畫。

透過另一個男人,她看到了她以為的小小世界以外更多運轉的可能性。一年一年,不論是兩個個體,還是兩人之間的關係,都隨著時間的推移或成長或改變。從一開始眼裡只有對方的甜蜜互動、了解雙方家庭、坦承雙方婚姻問題、期待承諾、給不出承諾、假裝不期待承諾、抱怨、徬徨、害怕被發現、罪惡感、避而不談的話題,一來一往到最後連觀眾都對這段關係的互動感到沉悶,兩人之間已經不知道還能說甚麼。然而在相對無言的沉默之中,當他們深刻了解,即使如此對方仍是自己心中割捨不下的牽掛的時候,他們靜靜牽著彼此的手、靜靜擁抱著彼此,久到彷彿那個片刻,就是永恆。

「這樣的關係能持續多久?」

「我不知道。」

「明年你還會來嗎?」

「我會。」

另一對,他只知道如何用身體去了解女人。他說跟他上床的每個女人都是心甘情願的,每個女人都只是代號,筆記本不分享也不會傷害到任何人。如果不是愛,就是性,那麼是否只能透過性,他才能知道這個闖進她旅館的女人是誰,或許她早已出現在他的筆記本裡面,只是被忘記了。這些代號、內容、喜好,就能代表了解嗎?還是只是知道?如果只是想知道,不想了解,那麼也就沒有必要探究她到底是誰,只要知道她叫Zoe,其他根本不重要。

「當一個女人願意讓你進到她身體裡的時候,就表示她在跟你說明她有多脆弱,她相信你不會傷害她。就像這杯酒,你可以碰碰它、感覺它,你也可以舔舔它、攪動它、喝下它,但你也可以把它倒光,把它摔碎、把它灑在地上,再也回不去以前的樣子。」

很奇怪的是,明明我很清楚這是演戲,沒有角色戲就演不下去,可是每次當其中一個人出現在房間時,我總還是會莫名恐慌,深覺另一個人今年不會出現了。每一次,我們不知道的每一次,都有可能是最後一次。有一年,他一整晚沒出現。她為了他擔心、害怕、失神,鼓起勇氣撥了從來不會撥的電話號碼。

「女兒帶了一個女生回來過夜,隔天早上吃早餐的時候,弟弟問她:『妳是不是同性戀?』她看著我們,說:『是。』她是認真的。爸爸的臉整個僵在那裡,我聽了以後,我忍不住眼淚一直掉、一直掉,我心想,我的女兒怎麼這麼勇敢!為什麼我做不到?我站起來,告訴我先生:『我有外遇,而且比你在大陸包二奶的時間還長!』」

我總相信在某個時刻,某個特定時刻,我們所做的決定會深深影響所有事情的發展。她突然發現自己因為他的消失而被釋放,她因為看到了女兒的勇敢自白而決定坦承早就不愛的事實。放下了別人給不了的期待,也放下了一直背負在身上的枷鎖。即使最後他回來了,兩個人終於有機會可以一起度過下半輩子,但這次她選擇不要。她終於拿回了人生的主控權,而他的勇敢來得太慢。

「最大的錯誤,不是懊悔背叛,而是懊悔沒有承認自己背叛。」

戲演完了,伴隨而來的是失落感。我以為在這個夜晚可以得到一個答案,但或許戲劇本身想給的就不是答案,有的只是那些因不同面向的衝擊而激盪出心裡更多、更多的疑問。也可能這些問題的答案,並不是純粹是非對錯這麼簡單,而是一種無法二擇一的選擇。道德、快感、責任、自私、永恆、片刻、家庭、愛情、誠實、謊言、承諾、背叛、堅持、放棄,本來就有同時存在的可能,無法互相抵消。我們可以自由地去選擇或追求心裡想要的組合,也必須去承擔相對應的後果,不論這樣的後果最後是傷害了自己還是別人。但這些傷害都是無可避免的吧,因為我們身為人,創造了許多不同的價值觀,在人與人的群體之中,互相拉扯、交互影響,這大概就是活著所必須承受的吧。所以,要怎麼去從各別角色裡去投影並尋找單一的自己?這四個截然不同的角色,都有可能是某一部分的自己。

明天/明年,我們還會再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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